晶片市場呈「冰火兩重天」態勢
2022-06-13
作者
李晉，國際電子商情(ESMC)
進入到2022年，全球晶片市場供需悄然生變，可謂「冰火兩重天」…
消費電子市場「砍單」成上半年關鍵字
新冠疫情爆發初期，大家普遍對產業抱持悲觀。2020年4月業內出現了砍單傳聞，原因是在新冠疫情背景下，終端廠不看好行情縮減了晶片訂單。但居家辦公、線上教育/會議需求激增，以PC、穿戴式裝置為代表的消費類產品，在2020年第一季開始逆勢成長，且這樣的行情延續了整整兩年。
圖1：IDC 2020~2021年全球PC和穿戴式裝置各季度出貨量統計(單位：萬)。
(來源：IDC，國際電子商情製圖)
據IDC資料統計：全球PC市場扭轉了連續6年的下滑頹勢，2020年出貨量達到3.026億台，去年同期比成長13.1%；2021年全球PC總出貨量為3.49億台，比2020年成長14.8%，達到2012年以來的最高出貨量。全球PC市場在經過持續兩年的高景氣成長後，到2022年出貨量開始降低，最新第一季出貨量資料為8,050萬台，去年同期比下降5.1%。IDC分析師認為，PC市場增速放緩與顯卡、高性能SSD等關鍵配件供應吃緊有關。
而另一主流消費類產品——智慧穿戴式裝置市場的表現持續強勁。IDC資料顯示：2020年全球穿戴式裝置出貨量為4.447億支，去年同期比上升28.4%；2021年出貨量達5.336億支，較之2020年成長20.0%，其中中國穿戴式裝置市場出貨量近1.4億台。IDC評價，2021年是穿戴式裝置市場復甦和市場進行結構化調整的一年——2021年腕戴裝置向手錶過渡/藍牙耳機向真無線耳機過渡，細分市場發展帶來價格段兩極化，實體零售管道在地區市場下沉中作用顯著。
用戶對個人健康的關注度也顯著提升。帶有心率/血氧/心電監護的等功能的智慧手錶的滲透率越來越高。Counterpoint資料顯示，2021年全球智慧手錶出貨量達1.28億只，去年同期比成長28.31%。進入到2022年第一季，全球智慧手錶出貨量去年同期比仍在成長，增幅達13%。
圖2：2020~2021年各季度全球智慧型手機銷量(單位：億只)。
(來源：Gartner，國際電子商情製圖)
不過，智慧型手機卻沒有PC和穿戴式裝置這樣景氣。據Counterpoint資料顯示，2017年全球智慧型手機出貨量突破15.5億支，到2021年出貨量降到14億支以下。另Gartner公佈的2020~2021年的資料，全球智慧型手機銷量去年同期比只在2021年上半年呈現正成長，其他一年半的時間均是負成長。很顯然，手機廠商期待的「5G換機潮」並未蜂擁而至。
筆者認為可以分兩個階段來看：第一階段是2018~2019年上半年期間，4G頻寬運作日益讓「臃腫」的APP越來越吃力，此時5G通訊技術尚未商用，用戶抱著「舊手機還能湊合著用」的心態，等待5G機型的發佈；第二階段是2019年下半年至現在，手機大廠紛紛發佈5G機型，但5G資費和5G手機價格高於4G手機，且在功能上的創新稍顯不足，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用戶的積極性。
另外，還疊加了新冠疫情抑制需求、疫情後局部市場復甦、智慧型手機零組件短缺等複雜原因，致使近兩年來全球智慧型手機市場產銷動力不足。到2022年1月，全球5G智慧型手機的滲透率剛剛達到51%。Canalys 2022年第一季的調查資料顯示，用戶的平均換機週期已超過28個月，甚至部分使用者的換機週期達到了4年或4年以上。
2022年上半年，市場主流的聲音認為，「消費電子市場陷入了低迷」，而「砍單」成為屢被提及的關鍵字。「三星電子(Samsung)預計削減手機產量3,000萬支，從3.1億支下修到2.8億支，中國Android手機品牌今年已削減1.7億支訂單，佔原出貨計畫的20%；2022年蘋果(Apple) iPhone SE產量削減20%，第二季增加iPhone 13 Pro系列機型1,000萬支……」
與此同時，市調機構的報告也透露出一些跡象。2022年1月底，摩根士丹利(Morgan Stanley)證券指出，聯發科(MTK)為調控5G SoC庫存，已向台積電刪減了部分第二季的4nm、7nm製程晶圓訂單；2022年3月，天風國際證卷分析師郭明錤表示，2022年蘋果手機和傳音手機的訂單減少了，智慧型手機產業正面臨結構性挑戰。郭明錤在5月下旬發佈研究報告稱，聯發科和高通(Qualcomm)已削減2022年下半年的5G晶片訂單，前者主要削減了中低階產品，將第四季度訂單下調30%~35%，後者將高階Sanpdragon 8系列訂單下調約10%~15%。
種種跡象表示，2022年消費性電子市場的發展預期不容樂觀。在此背景下，各地政府積極「救市」，廣州、成都、南京、青島、太原、深圳、長春等多座城市大規模發放消費券，期待能透過直降、打折、滿減、立減等措施刺激消費、提振內需。以深圳市為例，2022年5月1日至8月31日期間，用戶線上下門店購買指定品牌的電子產品可獲15%的補貼，補貼最高累計達人民幣2,000元。目前，各地政企合作的優惠政策還在進行中，具體能給市場帶來怎樣的作用，還需等後續各項資料的公佈。
汽車晶片仍靠「搶」
去年曾有機構和企業預測稱，汽車產業缺晶片現象在2022年將得到緩解。但到2022年上半年車規級晶片依舊緊缺，小鵬汽車董事長何小鵬甚至表示，上半年汽車缺晶片狀況非但未緩解，反而還進一步惡化了。筆者認為，主要原因是上半年半導體和汽車產業遭遇了衝擊。
2022年2月24日俄烏戰爭爆發。3月因基礎設施遭到戰爭的毀壞，烏克蘭氖氣供應商Ingas和Cryioin暫停營運。Cryoin每月約生產1~1.5萬m³氖氣，Ingas每月生產約1.5~2萬m³氖氣，兩家供應商的產量約佔全球的50%。當時多家晶圓廠表態稱，氖氣雖是晶片製造的關鍵材料，但用其量少，公司的氖氣庫存超過半年以上。
業內人士預估，短期內許多企業不會因缺少氖氣而出現供應危機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到現在俄烏衝突已經持續了100天以上，如果烏克蘭氖氣供應繼續受影響，預計從今年8月底開始，一些晶圓廠的氖氣庫存將會告急。屆時，全球晶片供應會面臨更大的壓力。
此外，今年3月28日至6月1日，歷時75天的上海封城事件給汽車產業帶來了較大的衝擊。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資料顯示，接近或超過50%的引擎、變速器、動力電池、驅動馬達、電池控制系統、減速器等企業聚集在長三角。很多零組件巨頭在上海設有總部或研發/生產基地，包括博世(Bosch)、ZF Friedrichshafen、麥格納(Magna)、大陸集團(Continental AG)、法雷奧(Valeo)等國際巨頭，以及均勝電子、寧德時代、福耀玻璃等國內巨頭。儘管這些大廠在疫情期間可跨地域調配，但汽車所需零組件最高達上萬個，產業鏈各環節環環相扣，任何一環節掉鏈子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。
受上海封城事件的影響，汽車供需兩端均面臨著嚴峻的考驗，中國汽車市場受影響頗為嚴重。中汽協資料最新資料顯示：2022年1~5月，全國汽車銷量預計完成945.73萬輛，去年同期比下降13.11%。同時，5月中國汽車經銷商庫存預警指數達到56.8%，去年同期比上升3.9個百分點，環比下降9.6個百分點，庫存預警指數位於榮枯線之上。
車企也於上半年發佈了減產、停產通知，特斯拉(Tesla)、華晨寶馬、東風日產、上汽通用、豐田汽車(Toyota)、上汽大眾、一汽大眾、蔚來汽車等均有不同程度的減產。
4月13日，東風日產廣州花都工廠的部分生產線停產，一線、二線及三線的停產時間為4月14~19日。東風日產方面表示，因為上海疫情，周邊的物流都無法正常安排，對生產計畫造成較大影響。據瞭解，該企業在上海有83家供應商，其中大部分是核心零組件廠商。
豐田汽車於5月24日宣佈，6月原計劃生產的95萬輛汽車減少為85萬輛。因上海封城導致零件供應短缺，日本國內14座工廠28條產線中、10座工廠16條產線將在5月25日至6月3日期間停工，大多數產線停工3天、最長則停工5天。
威馬汽車CEO沈暉日前對媒體表示，近期汽車晶片又出現了一輪漲價的現象，按照漲價後的價格計算，智慧電動車的晶片成本已經超過了電池包。何小鵬在其社交媒體上表態稱，一輛智慧車晶片的絕對數量在5,000顆以上，涉及幾百種，晶片缺貨最多的為價格便宜的晶片，而不是創業的晶片或是很貴的晶片。
再看汽車晶片供應商的情況。5月中旬英飛凌(Infineon)發言人對外表示，包括尚未確認的訂單，2022年1~3月英飛凌積壓的訂單金額環比增加了19.4%，達到了370億歐元(英飛淩2021財年營收約為111億歐元)。同時，意法半導體(ST) 2022年的產能也已經售空，積壓的訂單達到了18個月左右。5月中旬有消息傳出，安森美(onsemi)車用IGBT訂單已滿，且暫時不再接單。多家分析機構表態稱，車用級IGBT的缺口已達50%，且短期無受控跡象。
所幸，上海已經在6月1日解封，相信隨著工廠復工、物流恢復，下半年汽車供需會比上半年有所好轉。不過，2022年下半年新增晶圓產能有限，汽車晶片大廠2022年的產能已經售空。筆者認為，2022年下半年的汽車供應鏈不會有太大的變化，但與上半年相比供需情況會更好。
本文原刊登於國際電子商情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