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ordon Moore，Fairchild Semiconductor和英特爾(Intel)的聯合創始人，摩爾定律(Moore’s Law)的創造者，於2023年3月24日去世，享年94歲。

為了向他富有遠見的思想和工作表示敬意，《EE Times》重新發佈了一篇採訪內容。2005年3月9日Gordon Moore在舊金山舉行的《EE Times》年度ACE頒獎典禮上，獲得了終身成就獎。在頒獎典禮之後，《EE Times》的編輯們和摩爾先生一起坐下來，討論了該產業的過去、現在和未來。

2005年3月9日在舊金山舉行的典禮後，首屆EE Times ACE獎獲獎者合影。

謝謝你，Gordon Moore，感謝你激勵了幾代工程師，為半導體產業的未來鋪平了道路。

附註：2005年3月9日在EE Times ACE頒獎典禮上採訪Gordon Moore的內容(原文連結)。

EE Times：在前幾屆國際固態電路會議(Solid-State Circuits Conferences)上，你做了幾場主題演講並宣佈了許多早期的微處理器，你最難忘的是什麼？

Gordon Moore：關於那些早期的ISSCC會議，我記得的是2月份費城的雪。那是一個沒有人指責你去做蠢事的會議！

EE Times：你能否將60年代的創業環境與今天進行比較？

Gordon Moore：當我們在1968年創辦英特爾時，那是一個罕見的有風險資本的時代。第二年，它就枯竭了；稅法的改變使人們從1969年開始就沒有吸引力提供風險資本，因此，我們正好趕上了這個時機。[英特爾聯合創始人] Bob Noyce打電話給[風險投資家] Arthur Rock，Noyce只是說我們要成立一家新公司。Rock說當然可以，並要求提供一些計畫。Noyce打了一頁商業計畫書，完全沒有說什麼，就是關於矽的東西。Rock透過打電話給他的朋友，在一個下午就籌到了錢。

EE Times：那是多少錢？

Gordon Moore：Noyce和我首先投入了50萬美元，Rock籌集了250萬美元。你試試今天用300萬美元創辦一家半導體公司。

EE Times：矽谷那時是什麼樣子的？你們的第一座建築在哪裡？

Gordon Moore：第一個設施是在Mountain View，在 Union Carbide Semiconductor以前的大樓裡，它有很多我們需要的基礎設施。然後我們開始詳細查看，我們發現通往街對面的污水管的底部已經被侵蝕。他們將酸液傾倒在普通的管道上。幾年後，我們結束了在Santa Clara的工作，但有人擔心我們在荒郊野外走得太遠。Memorex就在這個地區，但除了果園之外沒有其他東西。

EE Times：你是否懷念那個時候，當加州還沒有那麼多建築的時候？

Gordon Moore：如果你去Pescadero，它沒有什麼變化。我家鄉之所以出名，是因為它是加州唯一一個不比60年前大的城鎮，但很難找到野生的地方。

EE Times：幾年前，你說你已經實現了你的終身目標。你現在還有這種感覺嗎？

Gordon Moore：我想我剩下的目標是盡可能地活得久一點！我想我的目標是要活得久一點！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正在發生。我發現新的發現令人興奮，從天體物理學開始的一切。我對暗能量(dark energy)很著迷。暗物質(Dark matter)，我正在學習吞下它，然後暗能量出現了。科學看起來非常好，很難與之爭論。希望有人能在我消失之前告訴我那些東西是什麼。

EE Times：經理人是否仍然需要有強大的技術背景？

Gordon Moore：這是一個巨大的優勢：它使一個人在管理這些公司時有一種直觀的感覺。英特爾現在正在經歷一個有趣的轉變。到目前為止，我們的四位領導人都是科學家或工程師。

Paul Otellini有一個MBA學位，但他參與技術的時間太長了，在這個階段他對技術的瞭解比我還多。[總裁暨營運長Otellini已被提名在5月接替Craig Barrett擔任CEO]但這個問題有點變化。

EE Times：你對英特爾的發展方向有何看法？

Gordon Moore：最近的重組，沿著平台，是正確的做法。英特爾越來越多地在處理器本身之外增加價值，把重點放在平台上的唯一方法是讓某人負責整個事情，這在內部並不是什麼大的創傷。

EE Times：你有沒有想過DRAM和微處理器[都是在英特爾發明]在30年後會有這麼大的發展？

Gordon Moore：當我們創辦英特爾時，我們有一個願景，即我們將製造複雜的晶片，並找到你可以大批量使用複雜晶片的方法。我們認為，我們必須在5年內達到2,500萬美元的收入，才能足夠大，使德州儀器(TI)和Fairchilds不能淹沒我們。這就是我們最初計畫的範圍。實際上，我們在5年內達到了6,300萬美元，所以我認為這是一個相當順利的啟動。

在記憶中，我們有一個我稱之為Goldilocks的戰略。我們有一個高速雙極記憶體，[但]那太容易了；它太接近於TI和其他公司在標準TTL中的做法。我們試圖做一個多晶片組件，用MOS記憶體位元和雙極驅動器，但這真的很困難，我們不得不放棄它。

矽閘記憶體(silicon gate memory)被證明是恰到好處的，已有的公司並不容易達到這個目標。我們是7年來唯一一家做矽閘記憶體的公司。這純粹是運氣，如果再難一點，我們就不會成功了。如果再簡單一點，競爭者就會到達那裡。

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，記憶體是我們的主力軍，微處理器是下一類產品的結果。我們對微處理器寄予厚望，但它的開發時間比我們很多人想像的要長很多。多年來，我們在開發系統方面的收入比微處理器本身的收入還要多，然後，個人電腦出現了，從那時起我們就一直在駕馭著這股浪潮。

EE Times：英特爾在未來最大的挑戰是什麼？

Gordon Moore：這取決於你看多遠。在我看來，如果你放眼20年，與中國競爭必須是最大的挑戰。如果你把眼光放遠一半，在我們所處的領域繼續成長，或者尋找新的業務，才是挑戰。但很難找到能對英特爾這樣大的企業產生重大影響的新成長領域。

EE Times：你對摩爾定律怎麼看？

Gordon Moore：那是一個我在文章發表後20年內都無法說出的詞彙，但我終於適應了它。我最初的資訊是想讓大家知道，IC有一天會變得很便宜，它們在當時並不便宜，我從未指望它能成為一個準確的預測。事實證明，它比我設想的要準確，然後它變成了一個自我實現的預言。該產業認識到它必須保持這種進步速度，否則就會落後。

這是一個奇特的事情。技術[擴展]使你能夠以更低的成本提供更高的性能，所以你不能讓自己落後。另一方面，一個公司也不能走得很遠，因為那樣它就必須自己承擔設備的成本。有一個最大的速度，你可以去，仍然是成功的。這就是SIA路線圖的作用——定義波浪線在哪裡，搜索軌道必須提前佈置好。我們都在為六個月的優勢而奮鬥。它是昂貴的，但如果你能到達那裡，就非常有價值。

EE Times：你認為哪些事情會推動市場的發展？

Gordon Moore：我認為運算仍有很長的路要走。世界上有很多地方沒有充分參與，而發展中國家是迄今為止成長最快的市場。我認為人們會繼續更換和改變他們的電腦，並因此獲得真正的優勢，但我不知道。我看了看手機，每年已經達到6~7億支。天哪，那是一個很大的數字，這相當於地球上每10個人就有一個，每年都是如此。

英特爾已經決定在家庭中有很多東西可以開發，重點是數位家庭。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可能性，我的兒子會在一分鐘內跳上的東西，我的妻子不願意在家裡放那麼多電子產品，這是一代人的事。

EE Times：你覺得歷史對Robert Noyce公平嗎？[德州儀器的] Jack Kilby [因其在發明IC方面的作用]獲得了諾貝爾獎。分享發明IC的功勞，你認為這公平嗎？

Gordon Moore：是的。[Kilby and Noyce]做了明顯不同的事情。Kilby表明，你可以在實驗室裡把半導體元件弄在一起，以完成創建電路所需的一切。但這並不是一條通往實用的道路，Noyce展示了你如何利用一項技術，並將其擴展到大量的電路。Noyce展示了一條通往未來的道路，但Kilby是第一個，將功勞歸於他們兩個人是最有意義的。這些事情沒有一個是明確的，我可以說，Jean Hoerni (英特爾早期員工，曾與Noyce一起研究IC)對平面工藝的貢獻不亞於任何人，但他從未得到過榮譽。

EE Times：Craig Barrett [他在5月將成為英特爾的下一任董事長，取代Andrew Grove]最近一直在談論我們的教育系統的問題。你怎麼看？

Gordon Moore：美國的教育系統，從幼稚園到12年級，基本上已經失敗。我們的大學似乎是世界上令人羡慕的環境，但即使在那裡，我們也沒有得到以前的外國學生的數量。而且他們傾向於[在獲得學位後]回家，而以前他們會留下來。有許多事情正在使美國的競爭力下降，我們必須繼續努力。看到今年國家科學預算的削減，我感到非常不安。國家科學基金會(NSF)的預算下降了，就我們的技術未來而言，這不是正確的方式，這些都是政府必須要做的事情。工業界不再做任何程度的基礎研究了，所有的研究都來自大學，而這確實都是政府支持的。

我們已經有了一個了不起的50年，但未來的50年將不會那麼容易。

本文原刊登於EE Times China網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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